股權流拍暫緩變賣 消費金融牌照紅利見頂？

本報記者 鄭瑜 北京報道

在全國有且僅有31塊的情況下，消費金融牌照的含金量曾經不言而喻。但是隨著市場日漸成熟，日前情況有了一些變化。

經過兩次流拍，河北幸福消費金融有限公司（以下簡稱“幸福消金”）39.25%股權目前權利限製情況為“已查封、已質押”。

北京市第一中級人民法院原本在2024年12月24日發布變賣公告表示，定於2025年1月9日10時至2025年3月10日10時止（延時的除外）進行公開變賣活動，但是根據6日最新公告，顯示申請人申請暫緩變賣。

值得注意的是，該筆股權評估價為6.29億元，首次拍賣的起拍價為4.4億元，2024年11月，折價約7折起拍，但是最終因無人出價而流拍。在經過8800萬元降價後，這筆股權在2024年12月進行了第二次公開拍賣，再次因為無人出價流拍。

有接近幸福消金的人士告訴《中國經營報》記者，由於幸福消金是河北省唯一一張消費金融牌照，因而省政府與監管方對買家挑選較為嚴格。

但是也有業內高管對記者表示，從牌照轉讓的降溫中，已經可以窺見消費金融行業從高速發展到精細化運營的過渡階段所麵臨的多重挑戰與機遇。行業的未來不僅取決於內部能力的提升，也深受外部經濟環境和政策導向的影響。無論是對牌照價值的重新定義，還是對風險管理和客戶體驗的優化，都將在很大程度上決定消費金融行業的長期競爭力和可持續發展路徑。

存在曆史遺留問題

2024年，《消費金融公司管理辦法》（以下簡稱“監管新規”）出台，旨在強化公司治理、壓實股東責任，其中就規定主要股東承諾不將所持有的消費金融公司股權質押或設立信托。

依據監管新規第七十六條，所謂主要股東，是指持有或控製消費金融公司5%以上股份或表決權，或持有資本總額或股份總額不足5%但對消費金融公司經營管理有重大影響的股東。

天眼查顯示，幸福消金由張家口銀行股份有限公司、神州優車股份有限公司（以下簡稱“神州優車”）、藍鯨控股集團有限公司（以下簡稱“藍鯨控股”）分別持有47.0958%、39.2465%、13.6578%股權。

目前，神州優車所持有的2.5億股和藍鯨控股所持有的8700萬股，都處於出質狀態，出質時間分別是2020年與2018年。

對此，上述接近幸福消金人士表示，在監管新規出台之前，股權就處於出質狀態，公司正在積極尋求合適的股東，公司目前也未被認定為不合規，而是處於等待階段。

中倫律師事務所合夥人劉新宇在接受記者采訪時表示，從效力上來說，《監管新規》是不能溯及既往的。而《監管新規》本身也沒有對已經質押的股權如何處置做規定，也沒有要求消費金融公司必須在多長時間內解除質押，所以不能當然地認定過去的質押行為違反監管規定。

“對於已經出質的股權，實踐中監管可能會要求盡快解除質押，但解除質押一般也需要一定的時間，包括和債權人談判讓他們接受新的質押物之類的，能不能實現以及多長時間實現其實比較難把握，執行還是要看各地監管局具體的口徑。”劉新宇說道。

股權吸引力今非昔比

除去上述曆史遺留問題，幸福消金此次股權拍賣為何兩次未果？帶著疑問，記者向行業展開了進一步了解。

事實上，雖然消費金融牌照相對其他金融牌照較為稀缺，但是股權變動以及股權公開拍賣也並非隻有幸福消金這一例。

雖然業內有聲音認為，幸福消金股權兩次流拍的原因是因為所拍賣股權無法支持買家一舉成為第一大股東。但記者也注意到，2019—2021年，消費金融公司非控股股權依然搶手。

公開信息顯示，2019年5月，哈爾濱哈銀消費金融有限責任公司（以下簡稱“哈銀消金”）注冊資本由10.5億元增加至15億元，百度關聯公司度小滿（重慶）科技有限公司出資4.5億元，持有哈銀消金30%的股權。

同年6月，包頭市包銀消費金融股份有限公司（現更名為“蒙商消金”）注冊資本從3億元增加至5億元，新增股東新浪微博關聯公司微夢創科網絡科技（中國）有限公司，成為蒙商消金第二大股東。

彼時業內認為，參股消費金融牌照是互聯網流量公司流量變現、快速跑馬圈地消費金融市場的重要戰略選擇。

2021年4月，滴滴出行科技有限公司通過全資子公司迪潤（天津）科技有限公司認繳投資8.54億股杭銀消費金融股份有限公司（以下簡稱“杭銀消金”）股份，持股比例33.34%。

也是在這一年7月，分期電商平台“小象優品”旗下關聯公司重慶市宏廣廣告有限公司以3596萬元的價格拍下了四川錦程消費金融有限責任公司（以下簡稱“錦程消金”）3.55%的股權，當時較市場價為3995.88萬元打了9折。

但是在2023年，錦程消金19%股權轉讓時，其折扣就已經開始加大，最終成都天府軟件園有限公司以評估價的7折購入了錦程消金1.59%股權。

根據31家持牌消費金融公司注冊資本金排序，目前幸福消金以6.37億元注冊資本排在行業25名。

上述經曆股權變動的杭銀消金、哈銀消金、蒙商消金、錦程消金當前在注冊資本排序中分別位列第12名、第18名、第27名、第30名。這也意味著，在早些年，名次較幸福消金稍微靠後的消金公司股權，依然有不少互聯網巨頭或者國企願意接手。

市場趨於冷靜

記者采訪了解到，行業內更多地把這兩次流拍視作市場的變化而非具體個案。

前述業內高管向記者表示，消費金融牌照曾經是一種稀缺資源，擁有牌照的企業在市場競爭中占據了天然優勢。然而，隨著行業的逐漸開放和參與者的增多，牌照不再是成功的唯一保障。

在他看來，消費者的還款能力隨著經濟壓力的增加而下降，這直接導致消費金融產品的不良率上升。尤其是無抵押的信用貸款領域，違約風險更為突出。一些頭部機構的不良資產問題已初步顯現，未來可能還會繼續惡化。“昔日頭部捷信消費金融有限公司重組的案例已經很好詮釋了前述觀點，即使擁有消費金融牌照，如果風控能力不足、不良資產積壓嚴重，也無法避免退出市場的命運。這標誌著行業從牌照紅利時代過渡到依靠內在運營能力與創新能力取勝的階段。”

不過他也表示，消費金融牌照對於某些特定主體的吸引力仍在，其中最重要的一類就是城市商業銀行（以下簡稱“城商行”）。對於城商行而言，消費金融牌照具有特殊的戰略意義。受限於物理網點的布局和地域限製，許多城商行難以在更廣闊的市場範圍內開展業務。消費金融牌照為它們提供了一條擴大業務覆蓋麵的途徑，通過持有消費金融牌照，其得以將服務範圍從本地延伸至更廣闊的異地市場，實現資源的高效利用。

“除此之外，地方政府對消費金融牌照也十分重視。地方政府希望消費金融公司能夠帶動區域消費，活躍本地經濟；另外，也希望這些機構能為地方財政貢獻稅收和利潤。通過對接本地商場、國資企業等資源，消費金融公司可以更好地融入地方經濟發展，拓展更多元的業務場景。”前述業內高管進一步補充道。